坐在车里,慢慢摇下车窗,看着车站外的人步履匆匆,忍不住往车里缩了缩,懒懒得等着爸妈的催促。不是第一次离家了,也不是第一次回武汉了,但心里始终割不掉对家里的那份依赖和眷恋。时间总是催人的,始终得这样无奈的带着笑,拖着行李走进大厅。爸妈在身旁走着,我习惯性的伸手扯妈妈的衣角,妈妈拍拍我那只伸了一半的手:“一个人都在武汉待了一年了,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快,自己往前走!”我低头不语,加快了脚步,箱轮的“格格”声带走了我的思绪。在武汉的一年是怎样的一年啊,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可是当回忆起来的时候又觉得那些事情变得那么遥远。
这一年来,最忘不掉的是对家的眷恋和依赖。
还记得初到武汉,跟着爸妈挤出拥挤的人群,路上横冲直撞的车扫掉了我对这个城市最后的一点期待。我悄悄抹掉眼中泛起的酸涩,拉住妈妈的衣角来得到一些安慰。忘不掉送爸妈到楼梯口挥别的那一刻,还想跟着他们再走一程,要不是忌惮于爸爸的威严,恐怕那时会跟着他们一路到车站,冲上回家的列车。就是这么依赖家,依赖父母。因为深知以前无论自己多累,多么心酸,家总是会在那里等着,等着我去发泄,等着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家,它了解你的一切,你的脾性,你的爱好,总是能为你调整出它最佳的状态。可是在武汉,这样的好去处,哪里去找呢?当我孤独受气的时候,在武汉哪里去找愿意耐心听我抱怨,哄我开心的人呢?
就是这么不独立,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抱着一种警惕畏惧的心理。
忘不掉清明跟同学在磨山踏青,傍晚回校时的那一种无助。满路的车,漫天的灰尘,望不到公交的“临幸”。夜色渐近,只觉心中的焦急如火烧。陌生的人,开着陌生的车,招揽顾客。出门在外最后的一点安全意识逼着我甩头离开公交站,一步步拖着鞋子往前走。一辆辆私家车飞驰而过,卷起的黄土让我眼睛酸涩。在平时,无论在外面玩得多晚,一个电话,便可以呼唤到忠实的司机和暖心的絮絮叨叨,想到这里,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可是最残酷的不是意识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而是意识到后仍旧得带着疲惫的身心,不断的先前走寻找出路。那一路,和同学牵着手,磨磨蹭蹭的先前走,最后挤上严重超载的公交,披着满身的沉寂回到寝室。
想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拉着行李不情不愿的排到安检队伍的后面。爸爸妈妈隔着人群,笑了,似乎听到妈妈对爸爸说,不知道怎么了,让她一个人坐车倒也放心了。
我弯弯嘴角,笑了,离家就像一把剑,把你划得遍体鳞伤后,让你用另一个不同的面貌来面对那个陌生的城市。虽然有过依赖,虽然不舍得割舍,虽然会害怕,虽然会厌恶,但是黑暗的情绪总得藏在心里,总得挂上微笑,藏起警惕的眼神,拉起周围人的手,探索未知,不断向前走。过去的那一年,承担着许多压力,也带着很多憧憬。
还是鼓起勇气走上讲台,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洪亮的声音去宣传自己,虽然我与你们还不熟悉,但我仍旧希望用我满满的真心来帮助你们。还是穿梭在图书馆与教室之间,虽然离家很远,心中的孤独多得似乎总是要溢出来但是在图书馆,书香能沉淀自己的孤独,让孤独化作一种静谧,一种享受。
望过自己走过的路,细数自己经历过的事,最后还是为了扭回头,走接下来的路。未来会遇到什么人呢?他们会给我这颗在外漂泊得不到安定的心一点温暖吗?还是他们会带给我更多不堪回首的痛苦和感伤?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会带给我什么,我相信,我总会在跌跌撞撞中,不断蜕变。
我总觉得,法学,会是那一把将我改头换面的利剑。初上第一节法理,便被法学“虏获”。残酷黑暗的现实时常把我击垮,让我消极低头,但是法学大家们对正义的追求,隔着千山万水,给我这个初入法学之门的学子传输源源不断的力量。看过各种庭审,对法官在审判席的那一种威严肃穆的气度折服,也因为感受到犯罪嫌疑人在定罪的那一刻显露的后悔痛苦不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而辗转难眠。听过不同老师对社会现状的评判,各种观点交织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些,但总觉得辨不明,理不清。在未来,我是要在法学道路上去体验实践的,再去用自己的身体去亲身感受,为法学努力做些什么的。想到这里,一颗浮躁的心倒也被平复了。
走过安检,隔着玻璃,转身向爸妈挥手,最后叮嘱着他们注意身体,话闭,感觉眼睛还是红了。又转过身,嘴巴叼着票,一边走向检票口,走向开往未知的列车,一边向前挥着手,这奇怪的动作,爸爸妈妈和周围的人见了,怕是要笑吧。
可我那是在挥手告别那忘不掉的过去,挥手欢迎即将到来的新的挑战。
(司法1302 唐依韵)